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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宫人退去他身上的毛披,何呈奕大步上了窗底的方榻从容坐下,双手伸上前去触脚前碳盆中升腾的热气。
“你过来。”他面无表情朝着秦葶说道。
虽未叫名,但是殿中所有人皆知他唤的是秦葶,秦葶不情不愿的行过去,因了昨夜一事,她走路姿势尚有些说不出的怪异。
每走一步,都要骂一句何呈奕。
站得的距碳盆近了些,一股暖意酥骨扑面,她暗藏在袖口里冰冷的指尖微动两下。
“这里不比行宫,往后你规矩一些,”眼前人带着几分警示的口吻说道,而后扯着她的腕子将人拉的近了一些,声线也不免压的更低沉,“如果不规矩,朕收拾你的法子有很多。”
不止昨夜那一种。
在旁处的宫人来看,二人距离相近,素日里少言平静的帝王眼下正同一个小宫女说着悄悄话,
任谁看来,都觉着这小宫女似要平步青云了。
毕竟不是哪个人都有运气于皇后之前先得圣宠。
秦葶自是强忍了心里的怒气,将他手中将腕子抽离出来站直,现如今就算是她想跑也再没机会了。
“今晚秦葶留下值夜,你们都下去吧。”何呈奕轻捻了指尖儿,上面还有秦葶手臂上的温度。
就在他吩咐这句时,秦葶分明看到了他眼中那抹可恨的得意之色。
她甚至很想问问,何呈奕到底是不是人。
宫人轻步出门,殿中仅剩下两人,连齐林亦退避三舍。
“看你这眼神,对朕有所不满?”他稍抬起眼,轻笑一声,“怎的,你值不了夜还是未值过夜?”
“我不想值夜。”换句话说,是不想看到何呈奕。
“世上你不想的事太多了,哪能都如你的意。”不知为何,今日何呈奕每每说话时眼中都似含着若有似无的笑意,“对了,朕听说,行宫里有个小宫女跟你关系不错,你若是觉着在宫里谁都不识,那朕便命人将她自行宫调来,也算与你作伴。”
自不必猜,秦葶知道何呈奕说的一定是谷雨,若谷雨能来自是最好。
一提到谷雨,她又不免想到小双,“那小双呢,小双被关在冷大人家里,一直没回去过,她叔叔婶婶定要急死了,你放她回去吧,她一个字也不敢往外说的。”
“冷大人家里难道不比村中要好的多吗?旁的事你就不必操心了,小双朕自有安排。”他自榻上站起,抬手捏了秦葶的耳垂,“朕去沐浴更衣。”
话落,扬长而去。
约过了一个时辰,秦葶已在殿中准备好值夜一应,何呈奕这才不急不慢的回来。
自秦葶身边路过,自案前抄起一起书便坐下。
这场面,倒是让秦葶想起初次给他值夜那天。
内室安静暖和,两个人谁也不作声,偶尔传来秦葶手执铜勾挑碳的声响,还有他翻动书页之音。
亥时一过,何呈奕将手上的书搁置在一旁,再抬眼,坐在墙角的人又歪在那里睡着了。
这人到了冬日里畏寒又嗜睡,似一条本该冬眠的草花蛇。
就这么坐于榻上直勾勾的盯了她一会儿,这人全然未觉,他沉叹一口气,走上前去,在她面前蹲下。
冬日里穿着未免厚重,她睡熟了窝在那里,加上房内碳盆燃的重,使得秦葶鼻尖儿微微出汗,连脸蛋上亦涂了一层红晕,倒显得分外娇憨。
这个角度,头歪着,正好能看到她脖颈处还有昨夜被他掐过的手印,他伸手去触她的脖颈,查看伤情,才放上去,人便醒了,一见是他在眼前,显见着吓了一个激灵。
“你干什么?”昨夜的事,秦葶知道他或是出于气,或是出于恨,但并非出于爱,身为一国之君,手掌大权,秦葶躲不掉,亦没法。
她可以暗劝着自己就当被狗咬了一口,疼过便忘了。
但一睁眼又见着何呈奕在眼前,本能的恐惧又让她现了原形。
秦葶眼底流出的怖色是他一直都不喜欢的,原本何呈奕眼底的那点温意,就在二人对视的瞬间消的无踪无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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