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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方才李苍见到婴灵,本来以为两者会有一场恶战,却没想到她竟然格外平静。
婴灵睁着那双猩红的眸子,盘腿飘在空中和他对视:“你也是来杀我的?”
李苍顿了顿,散去涓涓水流,只余下部分环绕周身,保护自己不被煞气侵蚀:“并非如此,我是来救你们的。”
“救我们?”婴灵嗤笑一声:“如今的情况,我们需要你救吗?”
的确不需要,六华村的人得到报应,全都无法逃脱,煞气和怨气混在一起,哪怕是他和施慈也要费好大一股力气才能清楚,指不定还会和煞气两败俱伤。
“煞气越来越猖狂,再这么纵容下去,你们很快就会被它吞噬。”李苍指出重点。
婴灵满不在乎:“那又怎样?大仇得报,我们没什么执念了,吞噬就吞噬。”
李苍知道她们并没有表面那么洒脱,目光仿佛穿过重重黑雾,落到远方那群被保护起来的孕妇身上:“你没有伤及无辜,心中还有善念,但是煞气可不会顾及其他人。”
“那些你放过的孕妇们,或者说你们其中一些孩子的母亲们,在失去你的庇佑之后,煞气会放过她们吗?”
她们的灵魂全都是养料,煞气只会不管不管全都吞噬来壮大自己。
婴灵不得不承认,李苍说的的确是她们没想到的。
脑袋里吵吵闹闹,许多孩子叫嚣着要保护娘亲,杂七杂八的声音交织在一起,吵得脑袋疼,她不免皱起眉:“你们会保护她们的。”
李苍摇摇头:“我们护不住她们。”
“煞气实力不容小觑,虽然还未成多大气候,但是我等消灭起来却十分不易。倘若煞气拼死一战,我们连自身都无法顾及,又怎么还能分出心神保护其他人?”
李苍这是在诈她们,毕竟他和施慈实力不俗,哪怕无法除掉煞气,但困住送往盲山十分轻而易举。
他先入为主给婴灵们灌输他们要消灭煞气的念头,将困难提升了百倍不止,这才能激得婴灵们心甘情愿剥离煞气。
否则相当于他们有两个敌人,难度不仅仅是一加一大于二。
婴灵们果然上当,开始吵吵闹闹起来,执念和不甘凝聚成的集合体被脑袋里七嘴八舌的声音吵得头痛不已,勉强答应她们会救人,脑袋里这才安静下来。
她揉了揉眉心,看向李苍:“说吧,要我们怎么做?”
李苍知道这件事成了,笑着捻捻胡须:“我需要你将怨气和煞气分开,并且收敛手段。婴灵们不适合呆在世间,长时间被负面情绪感染,迟早也会变成煞气,为了将来不出现新的煞气,你们恐怕不能呆在六华村了。”
婴灵闻言顿时冷笑一声:“原来最后,你还是要杀我们。”
不适合呆在世间,可不就是要让她们死的意思?总不能是让她们投胎吧?她们中间有些孩子也想去投胎,可是根本找不到六道轮回的入口。
眼前这老头说的倒是好听,转眼间还不是暴露了自己真实的想法?既然想要她们的性命,方才又何必多言?
李苍知道婴灵们是误会了他的意思,连忙道:“并非如此,我洞府中可以暂时隔绝外界干扰,你们可以暂时留在洞府中。我有预感,六道轮回开启的日子,不远了。”
虽然冯国安给他的消息里并没有说施慈是什么人,但是也说了凡间局势扭转的关键在他身上。
冯国安不是无的放矢的人,他既然敢这么说,应当是已经能有了可靠消息。
左右这么多年又到轮回都没有开启,那再等一段时间也无妨。只是希望施慈真的能重启六道轮回,否则这世间的生灵撑不了太久。
婴灵们闻言深深看了他一眼:“你的条件我可以答应,但是我也有要求。这些人——”
她们指了指在梦中重复死亡和被婴灵们恐吓的人:“——这些人,全都要留在我的幻境里,我们心中怨气一日不消散,他们一日不得解脱!”
李苍点头答应:“可以。”
婴灵们顿了顿,又道:“我们也想平平安安长大,但是他们剥夺了我们长大的权利……我会将怨气收敛起来,但是‘我’会一直在。”
“‘我’是寄托了我们所有人希望而生的,‘我’是一个普普通通的人,关于六华村的一切记忆都会随着长大消失,‘我’会替我们感受长大的过程,体验六华村之外一切美好的事物,你能帮我们吗?”
李苍大概明白她们的意思,怨气消除之后会有一个寄托了所有婴灵愿望出生的孩子,她和普通孩子一样,在她长大的过程中,她会渐渐变成一个普通人,拥有普通人的喜怒哀乐。
这些都是婴灵们本该拥有的人生。
他毫不犹豫答应下来:“你们放心,我会收养她,将她当做自己的孙女养大。”
婴灵们这才满意,主动收敛了怨气。
四面八方的怨气朝中心涌来,怨气中穿梭的婴灵们也消失不见。
婴灵本体落到地上,遮天蔽日的黑雾散去,李苍面前只留下一个顶着他的小孩。
“不要忘记你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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