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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八十二章（第1页）

碧菱眼瞳一颤。

杨从易则是冷汗都下来了，咽了唾沫道：“你是说，寒山寺专门收纳那种在外人眼里，已经.......已经死了的人吗？”

魏禾瞅了眼面前二人惊悚的脸色，摊手，不咸不淡道：“猜测而已。况且慧真的伤究竟是在入寺之前弄的，还是入寺之后，我也根本不知。要真如杨公子所说，慧真是被寺内方丈所伤，那一切假设都得推翻。”

言及此，魏禾又眯着眼睛道，“不过，一开始让我产生怀疑的，除了那伤痕，还有一件事。你们发现了么，慧真作为寒山寺一介沙弥，竟然不甚懂得佛理。”

碧菱从惊颤中回过神来。她看看杨从易，又看看魏禾，干涩地点点头应和，“对，那小沙弥说起佛理时磕磕碰碰的，还没有小姐说的明白.......但这是......为什么呢？”

魏禾嘴角淡淡一勾，“对啊，为什么呢？”

夜晚的寒山寺太寂静了，魏禾柔和清缓的声音散在夜空中，“新朝建立后，道观寺院的规程制度也跟着改革，诏令之下，地方百官协同推行，佛寺的规定自八年前已经得到了统一。”

“在新政令之下，如今要入佛寺，仅仅只有两种方式。第一，凡白衣能诵五经，且通过寺内考核者，剃度为僧；第二，或纳钱五百贯，请牒剃度。”

牒，即官府给僧人身份证明的度牒。

魏禾语调不急不缓地分析，“慧

真对佛理一知半解，就是曾经背过五经，照他这副样子也不可能通过寺院考核，因此第一个入寺方式，基本可以排除。”

“但第二个要家中纳钱五百贯，却更是不可能。”

杨从易有些发愣，“为啥啊？”就因为慧真愣头儿青的模样，看起来不像有钱人吗？

魏禾对面前缺根筋的杨从易很无奈，叹一口气问：“你知道我方才为何要你送发冠给慧真么？”

杨从易懵懂摇头，一副不经尘世的公子哥模样，“不是要谢谢他么？感谢他带我们去斋堂吃饭。”

魏禾将“你心真大”换了个措辞，道：“你可真单纯。”

她从头到脚，欣赏似的打量了一下杨从易身上的不俗衣物，道：“确实好看——方才慧真一直盯着你的衣服瞧，你没发现吗？”

“什么？！”

盯着自己看......

杨从易这次是真的被惊到了。

他生出几分不合适的想法：对方是不是对自己存了不合适的心思？

登时鸡皮疙瘩掉了一地，下意识想往碧菱身上靠。

碧菱看透他的龌龊念头，斜了他一眼，“没听到小姐方才说的是‘你的衣服’，不是‘你’吗？”

“那看着我的衣服，和看着我，又有什么区别嘛！”杨从易又惊又惧，小娘子似的轻吼道。

魏禾苦笑：“当然有区别。要是慧真他......真的对杨公子你有些想法，那应当是盯着你的脸瞧才是，上上下下打量你的身姿

又是为什么。所以只能是喜欢你的衣服了。”

“所以你方才在斋堂将我的发带送给了慧真？就是因为他喜欢我的衣服饰品？”杨从易有些诧异，想起什么，又缓缓道，“不过......照慧真拿到那发冠的神情来看，他确实对我的发冠很是钟爱。”

那小沙弥拿到银玉发冠的激动喜悦、爱不释手，在场三人都看得十分清楚。

碧菱这会最先发应过来，跳起来道：“杨从易衣着服饰绮丽华贵，小沙弥自小没穿过，因此才会心生艳羡，格外想得到。”

魏禾朝她点点头，捋了捋碧菱散乱的鬓发，“不错。”

杨从易这会想明白了，心中松了一口气，理智也回归，抱着手，煞有介事分析，“这样说来，那小沙弥原来的家里应当穷得很啊。不然也不会连我身上这种寻常衣物都没穿过啊。”

魏禾对“寻常衣物”这种不知民间疾苦的话不做评论。

虽然俗语常用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来凸显贫民百姓生活艰苦，可换一个角度来看，朱门也不是一朝一夕能成为高官显贵的。祖上荫蔽，朱门里的人没做错什么，也无需对“冻死骨”作任何负责。

“所以慧真，应当也纳不起那五百贯钱。朝廷诏令规定的两条入寺门路，都被堵死了。照理来说，慧真不应当出现在这佛寺内，”魏禾比了两根手指，又缓缓垂下，“而且照慧真带我们去斋堂时那副畏

畏缩缩、生怕得罪人的模样，他身份肯定不高，背后无人支撑，定然不是寺内某位德高望重和尚的旁系子嗣或亲戚。”

死过一次，来路不明，慧真的身份存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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