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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第 23 章（第1页）

虽没心思听戏，可这出戏还是听完了，诗作全盘抄袭，整个故事也被完全篡改，和宝钗那日看见纸筏所写的差不多。

主角从总督之女变成进京赶考的落魄书生，夜宿破庙时偶遇僵死的大蛇，书生点着火让大蛇暖和起来重获新生，后书生高中进士，被任命为应天府的知府。

书生上任后为官清廉，深受百姓爱戴，有一年忽发大水，书生带领着官差衙役守河堤，就在洪水决堤之际，空中惊现一蛟龙，随后洪水退去百姓得救。那蛟龙被当今圣上亲笔御旨封为龙王，开宗立庙塑金身，保佑四方风调雨顺，书生也一路高升官拜宰相。

依然是蛇化龙后报恩的故事，可全然曲解了黛玉的戏文。黛玉以她们姊妹二人的经历为故事原型，戏文的主角也是姑娘，又参考了刚入贾府时姊妹二人的报恩言论，才有了这篇戏文。

且文中的大蛇修炼有成，报过救命之恩后理应脱离三界外，潜心修行，可篡改后的大蛇贪慕人间富贵，甘愿被人驱使。

尽管护佑一方风调雨顺是利于民生的好事，可姐姐常说，求人不如求己，习惯了大蛇的护佑，一旦大蛇离开，事情只会更糟。

这出《化龙记》全盘抄袭她的诗作，却完全篡改了戏文和她本意，比单纯的抄袭更令人愤慨。

一出《化龙记》唱毕，黛玉面色苍白身形也有些晃动，垂目欲泣可又不想被人说嘴，只好强忍着。

绮玉想带她回屋先休息，黛玉却拒绝了，直言这可能是最后一个与外祖母一起的年节，她先前已是不孝，而今不愿再让外祖母难过。

子时过半方才散了，姑娘们都来绮玉，黛玉的院子里，一进门宝钗就道：“这事原是我的不是，定是那掌柜做事出了差错，二位林姑娘，我”

“宝姐姐无需如此，此事十有八九是象棚那边的人搞的鬼，”绮玉道。象棚从前就以处理垃圾为名，向她们的拆白花铺子每月索要百两银子，一年超过千两，这是许多铺子逃税都挣不到的。

前世一些大公司也要以投资收购为名，充分了解拿到源代码后抄袭小公司产品，做一个缝合怪竞品出来。跟何况黛玉拒绝改文，卖戏文的又大多是穷苦书生，怎么敌得过当朝右相，那象棚行事自然无所顾忌。

“原是我不好，前些日子象棚的孙管事给我看了个故事，和那戏文差不多，说是按这个改才愿意买，我想着林二姑娘定然是不应的，便未曾来询问，擅自推拒了，若是提前说一声”宝钗又道。

“你便是说了，我也是不应的，今日还是这个结果，”黛玉恼道，“戏文给他们也罢，怎能”

“象棚行事如此无忌，想必不是第一次了，我记得林大人是兰台寺大夫，兰台寺正是监察百官之所，不如写信告知林大人，”探春道。

“父亲正在料里江南一带盐政，只怕分不出心思，且父亲离京多年，行事多有不便，还是不麻烦他老人家了，”绮玉道。

“不如告诉老太太，她老人家最是疼爱你们，必会帮你们的，”宝钗道。

“不妥，我瞧着外祖母很喜欢这出戏，若是让她知道了，心里定不痛快，也罢，总归有许多人喜欢，”黛玉道。

姑娘们都想办法出主意，可她们人微言轻，轻易连门都不能出，又如何敌得过象棚。那象棚是京城最大的勾栏，能容纳上千人听戏，每日光是入场费就有近百两银子，更别说茶水和赏钱。

象棚背后靠山右相更是两朝元老，太上皇亲信，可以说是太上皇在位时期最看中的臣子，便是贾母出面也是无用的，也只有荣国公在世才可能使其退让了。

姑娘们各自宽慰黛玉，见她面露倦色，便各自告辞离开了，紫鹃，云雀送姑娘们出去。待紫鹃，云雀在外间睡下，绮玉从衣柜角落的一个包袱里取出一套黑色的夜行衣，这套衣服还是黛玉给她做的，连云雀都不知晓，手艺略显生疏，不过总也能穿。

“你要出去？”黛玉问道，姐姐说需要夜行衣时她就猜到姐姐会晚上出去，可没想到是今日，“今儿年节，外面热闹的很，不怕被人看见？”

“放心吧，遇到人多我就躲这儿，”绮玉指了指地下，她的藤曼坚韧有力，挖掘地道不是问题，即便真被人看见也能躲入地下。

“如今咱们身处弱势，我也不能堂堂正正为你讨个公道，总要想些别的办法，那象棚的孙管事先前还想黑咱们的银子，今日新仇救恨一起报。”绮玉道，转身翻窗户出去，如今她的速度，力量，神经反射等是普通人的数倍，虽不会武功，也有几分女侠的气势。

“万事小心，”黛玉轻声道，桌上的红梅忽得绽放，在回应她。

子时，象棚内的人渐散了，孙管事赔笑着送几位贵客出去。今年年景不错，来听戏的比往年多，请戏班子进府唱戏的人家也多了。名角儿都是有数的，谁去谁家也有讲究，光这一项他就得了几百两银子的利。

出了勾栏，一眼见着对面的拆白花铺子，队伍又排到街拐角，看着生意竟比勾栏还要红火几分。一开始客人都是来勾栏听戏才买拆白花，后来拆白花有了名气，许多人隔着大半个城特意来买，年节时分人就更多了。

孙管事暗骂一句上不得台面，这等市井小食竟也能被人追捧，分明是靠着勾栏才卖出去，竟半分利都不愿分给他，仗着背后是贾家和林家他就奈何不了？

几十年前贾家还是一门双国公，他自然招惹不起，可现在的贾家早败落了，不过是强撑着些体面罢。

林家倒是有个探花郎，可人不在京城，兰台寺大夫是三品官不错，可他的东家可是当朝右相，还要敬区区兰台寺大夫不成。要尽快说服二爷，将这拆白花的生意拿过来，若是运作起来一年能有几万两银子的利，都赶上普通勾栏了。

听说那拆白花是有独家秘方才做得这般香甜，那铺子掌柜还是个毛都没长齐的穷小子，倒是能在这上面做点文章。计算着得了拆白花生意后要如何运作，孙管事又回家吃了不少酒，吃到半醉回院子找刚纳的那房美妾。

孙管事本是右相家下人，得了主家青眼负责勾栏生意，十多年下来积攒下不少银钱，也在京城置办宅院采买仆人，内外都是主子的派头，只是久贫乍富，阖府上下都浮躁的很。

绮玉担心被发现惹出麻烦，特意先种下藤曼盯着孙家下人，可那些下人伙计喝酒的喝酒，赌钱的赌钱，防卫形同虚设，她入孙府犹如无人之境。

如今的宅院都是有制式的，正院的位置固定，孙管事作为孙家老爷，自然住在正院，绮玉不费力就进了正院。看见孙管事进了屋后小妾的房舍，便更放心大胆地翻窗进屋。

异能对人的提升是全方位的，也包括视力，加之年节时分孙府灯火通明，无需再点灯她也能看清屋内陈设。

绮玉这次来一是想把孙管事欠黛玉的稿费银钱拿回去，孙管事不愿意给只好自己来拿。二也是想找些他的犯罪证据，当下不好发作，日后总也有清算的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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