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效忠（第1页）

“雷鸣大人，请原谅乱的不敬行为。”药研藤四郎清醒地意识到他们无法在武力层面对这位审神者造成伤害，只能试图用言语打动对方，“这并非乱的本意。因为过去的审神者大人对他产生了负面的影响，还伤害过我们的兄弟，乱现在时常会进入中度暗堕状态，陷入痛苦的回忆之中无法控制自己。”

如果可以，药研藤四郎也不想将乱的一切对一个尚且陌生的审神者袒露出来，但目前为了保住乱藤四郎的性命，已没有别的办法。

“雷鸣大人......”见卡米尔只是沉默地望过来，药研藤四郎突然单膝跪地，闭眼低头，任由柔顺的黑发向前垂落，改口称呼，“大将，药研藤四郎愿意誓死追随您。”

“药研....不必.....”乱藤四郎指节泛白地抓着地面，咬牙出声，“这些审神者都不值得信任.....”

“雷鸣大人，我叫平野藤四郎。愿意成为您的随从。”平野藤四郎手上带着他刚刚捡起的乱藤四郎的短刀，也跟着药研藤四郎一起，对卡米尔宣誓效忠。他的军帽因为这个动作微微向前滑落，因为军帽的存在，棕色姬切前发仅仅只是幅度很小地晃了晃。

卡米尔一手捂住嘴部，一手支撑手肘，思忖着自己来到这个本丸的目的，于是放下手并抬起脚，“嗯，我接受。但是不会有下次了。”

说着，他蹲下身，压低帽檐，蔚蓝色的眼眸在帽檐的阴影下俯视着正在挣扎起身的乱藤四郎。无视对方怀着仇恨与敌意的上仰目光，平淡问道，“那么你呢。”

乱藤四郎知道，当药研和平野为了保护他都做出了这样的选择，他也别无他法，而这一切都是他的冲动造成的。他放弃了刚刚一切的挣扎，反而突然轻笑出了声，一手支撑起在脸侧，“fufu，雷鸣大人，我是乱藤四郎哦，”他伸出另一只手从下方划动轻抚了下卡米尔的围巾，再任由围巾从手心中滑落，“呐，想和我一起乱来一场吗？”

卡米尔一言不发地转身向平野藤四郎走去，旋转方向的红色的围巾轻轻拍打在了乱藤四郎的脸上。平野藤四郎明白了审神者大人的意思，犹豫着将手中属于乱藤四郎的短剑双手过顶，慎重地交付对方。药研藤四郎见卡米尔望过来，于是同样将自己的短剑双手递给对方，恭敬道，“大将，您的气量令人折服。”

卡米尔看着手中两把短刀，其中一把上面布满了裂纹，是乱藤四郎的，而药研藤四郎的仅仅是些细微的损伤。令人在意的是，两把刀上都弥漫着不详的黑色雾气，铺满裂纹的那把尤为严重，深深的黑雾缭绕其上，还在氤氲着向空气中扩散而去。卡米尔不由得轻蹙了下眉头，这不是他第一次遇见这样的刀了。他尝试着像之前一样灌入了灵力———就在此时，药研藤四郎和乱藤四郎出现了不同程度的异样。

“唔！”药研藤四郎不由伸出自己带着黑色皮质手套的手紧紧抓住了胸口的衣物，蹙着眉头全身微微颤抖，黑发因为渗出的汗液稍有几缕沾在了额头上，保持着半跪的姿势绷紧了身体，而后不由得身体前倾，原本曲起的膝盖也“咚”地闷声砸在走廊的木地板上，后脊的线条拱起并微微起伏着，他小声地喘着气，露出了雪白的后颈。他一手依旧紧抓心口的位置，一手手肘贴在地面，身体近乎于蜷起匍匐在地面，头发与胸前红绪因为这个姿势垂落在了地面。

乱藤四郎的反应却是直接惨叫出声，他整个身子颤抖着蜷缩成一团，一手抓着胸口一手用力扒着地表的草地，指节泛白，指甲外缘生生外翻。大滴的汗水流下，无声地落入草间，一络一络的金发贴在颈侧脸侧，双腿曲起，因为难忍的痛苦，膝盖在地面移动摩擦挣扎着，腿上的黑袜都染上了泥土而变得脏污。没多久，他逐渐无力惨叫，只得咬紧牙关，却因无法忍受紧捂胸口在草丛里打了几个滚，洁净的金发也沾染上了尘埃。白皙的大腿被锋利的叶边割伤，复又出现了莹白的光芒将细小的伤口治愈。他感觉有什么东西从自己的身体里被硬生生剥离。不自觉地，紧闭的眼角有液体滑下面颊。

一旁的平野藤四郎面对这状况有些手足无措，无助地望向卡米尔，带着哭腔，“雷、雷鸣大人.....”

卡米尔只是皱了眉头，却没有停手，因为他感觉到要是现在停下对于“黑雾”的驱逐会前功尽弃。

最终，两把刀的刀身毫无疑问地恢复了崭新的样貌。药研藤四郎刀身萦绕的黑雾随着灵力的灌入逐步被逼退，已几近全部逸散在了空气之中。而环绕着乱藤四郎刀身的幽深黑雾即使散去了大部分，依旧有肉眼可见的翻腾黑气残留。

“这就是药研藤四郎你所说的暗堕吧。“他随意地在空气中比划了两下手中属于乱藤四郎的短刀，甚至发出了些许因为速度过快而割裂空气的猎猎之声。

“是的，大将。”药研藤四郎气息不稳，语调中依旧带着喘息，但还是恭敬地撑起上身恢复了原本单膝跪地的姿势回复卡米尔。

他抬起头，看见乱正趴在地上大声喘着气，身体仍旧止不住地颤抖，眼角还带着湿润的红。在请示过审神者之后，上前将他的弟弟扶起。

平野藤四郎见药研哥哥自己的脚步都不平稳，也小跑跟上，在另一侧将乱藤四郎的手环在自己的肩上支撑着对方。

“呜呜呜……”乱藤四郎在这样的痛苦结束之后反而大哭出声，“哇......痛死啦.......”随后紧紧地抱住了身边的两位兄弟，眼泪鼻涕大把地抹在了他们的身上。

“没事了哦，不用害怕了。“药研藤四郎轻拍着怀里的乱藤四郎的后背，平野藤四郎也踮起脚尖，用同样的方式安抚他。

卡米尔背靠长廊的方柱，在一旁沉默地看着这兄友弟恭的温情一幕，抬手将滑落的围巾拉起遮挡至鼻尖，没有上前打扰。

待乱藤四郎发泄够了，药研藤四郎前来再次对审神者躬身道谢，卡米尔顺势将手中两把短刀还给它们的主人，然后转身离开。

“请您等一下！”乱藤四郎的声音从卡米尔身后响起，卡米尔的步伐随之一顿，回头看向他。

乱藤四郎一时语塞，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要叫住审神者，只是看着他一个人孤身离开的背影，一种无名的情绪翻涌起来，在没有经过大脑的情况下就呼唤了对方。

可能是因为刚刚被手入过，剔除了些许暗堕的原因，他那一向在心中膨胀着，压抑着，每时每秒想要破体而出的混乱、绝望与毁灭欲望在此时，就如在永不停息的浪涌与溺水中获得片刻喘息，变得平静起来，他开始有余力思考别的事情。

尽管他已经向这位审神者大人宣誓效忠，但他依旧不能信任对方———不过这是第一次被武力打服不得不效忠，他也不知道要用什么样的态度面对对方。既是效忠，就该为主公考虑，信任主公；但偏偏是在还不能交付信任的时候被迫臣服于对方，这又该如何处理呢？

通过手入，他能感受到这位审神者的灵力中蕴含的褪去一切俗尘的灵魂投影——强大，又带着包容的温柔。但是前几位审神者也是一次次地赢取他们的信任，再一次次地将折磨加诸于交付出信任的刀剑身上。

因此，部分生活在这座本丸里的刀剑们，比如乱藤四郎，学会了人类的猜忌与怀疑，学会了立起敌意来保护好自己。交付信任却反被背叛的次数多了，便也逐渐认清了人类狡诈的本质。

他不知道别的刀剑在自己的本丸过得如何，是否像他们一样痛苦，他也从未被允许过离开这座本丸接触其他的刀剑，但他也无力去思考这些，因为光是活下来就拼尽全力了。

乱藤四郎陷入了迷茫，手入中感受到的那些温暖的灵力，都是真实的吗？还是只是虚假的谎言？

他想，但是，但是，暗堕到这种程度的自己，被手入次数屈指可数。明明，像以前那几个家伙一样，无法订契让我碎掉，那就放任我，让我坏掉就好，暗堕到无法挽回的程度就可以名正言顺地让兄弟除掉我了，为什么，为什么会给我手入呢？是为了赢取信任？奇怪，赢取信任莫非不是为了订契后碎掉碍事的暗堕刀剑吗，他明明有直接让我碎掉的能力啊？

乱藤四郎思绪混乱，让自己存活下来的经验却反而使他陷入了大脑宕机的死循环，他的手指无意识地绞着裙子，仿佛有很多话含在舌尖想要脱口而出，类似于“我还没有信任您哦！”，又或者是“区区手入是无法赢得我的心的！因为已经是审神者赢取信任的惯用手段了！”但是他随即意识到，虽然这样的句子内容是他真实的想法，但若说出口却像是在向对方任性地撒娇，在抱怨自己所受委屈的同时暗示对方更进一步。

最终，他只是低着头，小声说了一句，“谢.....谢谢您的手入。”

“嗯。”卡米尔只是冷淡地点了点头，帽上的羽毛随着这个举动轻轻晃了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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