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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衡沉思着,看着一簇火光在自己掌心亮起,不知应召而出,躺在他的手心。
两相比对,杀死了十八的那个武器,除了没有握柄,简直和不知一模一样,就像从不知上绞下了一段——难道这世上,还有第二把不知?!
不及深思,忽有脚步声自远而近,以极快的速度飞掠而来。楚晚宁比洛衡沉静些,略微沉吟,目光陡然一凛:“收起来!”
“什么——?”
来不及了。
一群人已经掠至了试炼之窟门口,有羽民,有各个门派在桃花源修炼的修士,人群中甚至还有薛蒙、墨燃,叶忘昔、师昧的身影……似乎是有人觉察了试炼之窟这边的异样,召集了几乎所有的人,赶来此处。
于是当众人陆续到达时,看到的是惨死的洞外的十八,脖子上勒着柳藤,挤到血肉里。而洛衡与一个半大孩童狼狈不堪,显然经历过一番恶斗,浑身是血,手中拿着的,正是跃淌着危险火光的不知……
鸦雀无声。
不知是谁忽然喊了句:“凶、凶手!”
人群中慢慢喧闹起来,惊慌,愤怒,窃窃私语汇聚成流,嗡嗡地震颤着骨膜。“杀人了”“凶手”“是何居心”“丧心病狂”“疯子”破碎的字句不断地重复着,攒动的人潮就像方才幻境里的尸流,这给了洛衡一种错觉,就仿佛幻境还没有结束,噩梦还在继续。
临安城两百年前的血,仿佛还在流淌着。
“不是……”他喉咙发干,往后退了一步,“不是我……”
脚步一顿,有人拉住了他的衣摆。
洛衡混乱间低下头,看到楚晚宁的一双清冽眼眸。
他无意识地喃喃着:“不是我……”
楚晚宁点了点头,欲将他护在身后。可是他此刻那么小小一个孩子,又能做什么?
正焦灼着,忽然感到洛衡又往前走了一步。
喊叫的人越来越多:“把他抓起来!还有那个小孩!抓起来!凶手!”
“不能让他们逃了,太危险了!快抓起来!”
洛衡反手拉住楚晚宁,将他带到自己后面,挡住他,而后低着头缓了一会儿,逐渐平复下来。
“十八姑娘不是我杀的。你们听我解释。”
人群中那一张张脸都是如此模糊,和前世某个他不忍回忆的时候重叠在一起。他勉强在那些人影中看到了薛蒙,薛蒙一脸的难以置信,然后他看到了师昧,师昧睁大了眼睛,脸色白的可怕,正不住摇着头。
洛衡闭上眼睛,沉声道:“人不是我杀的,但我没打算逃。你们在抓我之前,总该听我一次申辩吧?”
然而,即使这么说了,也并没有人会听他的。不安和愤怒弥漫在人群之中,有女冠尖声道:“你、你杀人被抓了个现行,还有什么可辩的!”
“就是!”
“不管怎么样把他们两个都抓起来!要是真的冤枉他们了,到时候再放出来也不迟!”
“抓起来!抓起来!”
薛蒙从最初的惊骇中回过神来,他出了人群,面朝着那些愤懑扭曲的脸孔,背朝着洛衡,大声道:“请诸位静一静,听我一言。”
“你谁啊你!”
“凭什么听你的!”
“等等,这位好像是凤凰儿?”
“凤凰儿?天之骄子?就是那个薛蒙?”
“是他啊……”
薛蒙的脸色十分难看,近乎是苍白的,他缓了口气,慢慢说道:“请诸位听我一言。这两位都是我死生之巅的弟子,我信他二人绝不会做出残杀无辜的事来。还请各位先冷静一下,好歹先听一听他们的解释。”
“……”
一时的沉寂之后,忽有人喊道:“我们凭什么信你?是死生之巅的弟子又怎么样,你就一定对他们知根知底,了如指掌了?”
“就是,人心隔肚皮,就算是同门,又能有多少了解!”
薛蒙的面色越来越差,嘴唇紧抿着,手指不知不觉握成了拳。
在他身后,洛衡拉着楚晚宁站着,他其实从薛蒙出来时就略感诧异,前世和这个师弟也无甚深厚情谊,总是互相瞧不上眼,后来他成了鬼界帝尊,和墨燃一道,烧杀抢掠无所不为,自然就和凤凰儿进到了水火不相容的两个阵营。
因此他怎么也没有预料到,原来在这样千夫所指的情况下,薛蒙居然会是背朝着他,而面朝着别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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