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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军掸起甲胄上面微乎其微的灰尘,一面睃着神色嗒然的婆子。
“蔡先生刚来时,婆子可是把弟兄们都叫来交代半晌,说往后多了两位要保护的贵人,让弟兄们对这事上点心。那日婆子说得郑重,我原以为,你能与那俩好好相与。可今日怎么看着你一副苦大仇深的样子?”
张科听及,龇牙咧嘴地朝孟军示意:统领,可不敢惹这位厉害婆子。
孟军不动声色地瞪过去,心骂真是没出息的老鳖头。
禅婆子短促地哼了声,甩甩袖子,“怕不是什么正经教书的先生,把公主迷得天地不分。”
这个古怪的婆子,纵是最雌懦的人来伺候她,也难讨得欢心。
那厢易灵愫如是说道。
她遣走随从,领着卓旸来到蔡逯居住的那进院。
“原是想给先生单弄一进院的。偌大的公主府,小院多的是,不怕来人不够住。可蔡先生说不敢逾越,还是与先生住一起好,日后安排课目,考习研究,都很便利。”
话里半是无奈半是忧伤。
提及勤学苦读,除却头脑聪颖的少年天才,大多学生都忍受不下这般清苦日子。易灵愫也不例外。
只是外人在场,免不了要强颜欢笑。
“无妨。”卓旸似没听出易灵愫话里的为难,坦然回道:“师从臣道,我与他皆是公主的臣,谨遵公主吩咐。”
易灵愫颇觉羞赧。
先前与蔡逯相遇,那个意外的拥抱倒是破了二人之间的冰。此后她待他,颇有自来熟的意味。
似曾相识,相处亲切,那种迫切想了解、贴近他的劲头,怎么都合不上闸。
可与卓旸相处,她总想往哪里躲着,莫名的怕。
一言一语,板板正正。该是正常的场面,可心里就是没理由的闷,迫切想撬开天窗透气。
相顾无言,院里的翠竹被数了一丛再一丛。
正愣着,便听见卓旸讳莫高深的问话。
“公主先前可曾练过基本功?”
“嗯?”易灵愫脊梁骨蓦地挺得板直,恍若被他揪了起来。
细胳膊嫩肉,是好生供养大的主儿,没遭过什么罪。
卓旸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身边站着的,是国朝最受宠的小公主,不是他平时负责操练的跅弢不羁的纨绔子弟。
于是转变了话术,“臣是想问,公主可曾早起跑过圈?”
易灵愫飞快眨眼,“噢,有的有的。”
本就说得心虚,在卓旸怀疑的目光下,更显得是胡诌的空头话。
“跑圈……没有正经围着哪条街跑……在府里追着女使玩儿,我能跑半个时辰!这……算么?”
易灵愫强撑嘴角,可怜巴巴地望着卓旸。
卓旸长叹口气,“看来公主平日是不爱锻炼身子的,这可不行。”
伪装被戳破,易灵愫立马瞪大了眼,抄手抱怨道:“我哪有不锻炼。放纸鸢,荡秋千,打牌,这不都是在锻炼么……”
话音愈来愈小,几欲像是呓语。
她热衷玩乐,读书一窍不通,玩乐的事倒轻车熟路。然而若把这些事称为锻炼活动,未免太过牵强。
卓旸又是一阵长叹。
“无妨,待臣稍作修整,最迟今晚,日后的课目内容,定会呈到公主手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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