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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第1页）

一行人吵吵闹闹来到刘婶的餐馆，他们到的时候刘婶正好坐在大门口择菜。见是苏漫立马亲热的围上来，“丫头，今天怎么想起刘姨了？”

苏漫顺手挽着刘姨的胳膊，笑着说：“他们几个说要给我接风，我请客到刘姨这吃饭，想您的手艺好久了，上次匆忙走了都没吃什么。”

陈澈从李孟余身后探出脑袋，抱怨道：“刘姨你好偏心，这么多人就看见苏漫。把我们哥几个全当空气。”

刘姨举起手给陈澈圆溜溜的脑袋敲了一下，“怎么？你接风还要苏漫请客啊？”

陈澈立马缩回去，一脸谄媚地吹捧，“自从期中考试我拿了倒数第十之后，我零花钱就没影了。我请客，老大买单，这是多么合理的搭配！”

林莺贴着苏漫还不忘回头对着陈澈嗤笑出声：“这是多么不要脸的说辞。”

苏漫无奈的开口：“你们两个真是没个消停，叽叽喳喳的吵得我头都痛了。能不能学学卫鹤，安安静静的走路行不行。”

陈澈闻言立马抖落起来，夹着嗓子学舌：“啊对对对，一路上就听见卫鹤说苏漫小心车，苏漫慢点走，苏漫过马路看路，他眼珠子就差黏在老大身上了。原来老大你喜欢这种调调啊，那人家也可以呢~”说着还屈起手臂递上前，“老大你上楼梯慢点，老奴扶着你！”曲调一波三折，把众人都恶心出了一层鸡皮疙瘩。

苏漫面无表情，“要不你还是滚回去吃食堂吧，你恶心的我都吃不下饭了。”

刘姨在旁边抚掌大笑，“陈澈你这张嘴哦，以后不去演相声真是暴殄天物。”

卫鹤冷笑，“陈澈，我看你还是等死吧。以后别想抄我作业。”

因为童年时陈澈对苏漫多有照顾，陈伯也对卫鹤时常关心提供便利，所以卫鹤对陈澈总是带点纵容，经常借给陈澈作业和笔记抄。卫鹤心想这大概就是传说中看小舅子的感觉吧。至于李孟余总是阴森森盯着卫鹤，好像苏漫离开是卫鹤害的一样，所以卫鹤在苏漫的童年伙伴团里，只和陈澈说得上话。

陈澈看头上两座大山都发话了，立马乖巧闭嘴，干啥要和吃饭过不去，好久没下馆子了，天天吃食堂那么难吃的饭菜，导致自己辛苦养了十几年的小肚腩都要饿瘦了。

苏漫和刘姨走进餐馆，卫鹤他们紧随其后。在场几人都是不挑食的，苏漫点菜的时候和刘姨说看着人数随便上点菜就好，想了想又着重强调，“刘姨，你做几道拿手好菜，不要在乎钱。我们几个都在长身体饭量大。”说完就拿手机出来直接微信扫码转了一千块钱过去，刘姨急忙拦住要退钱，苏漫毫不在意地说，“多出来的算在下次的饭菜钱里，刘姨别和我客气，这不算什么。”

刘姨见推辞不过就转身去厨房忙活了，她摩拳擦掌准备好好给瘦弱的苏漫补补。苏漫回到座位上发现其他几人炯炯有神的盯着自己，陈澈羞涩的搓搓手，小心翼翼开口：“老大，你爸妈真的特别有钱吗？当年你被接走之后，我问我老爹你父母的信息，他瞒得可死了。我想联系你都找不到人，这些年老大你也不回个电话给我们，我们还以为你去富贵窝呆久了忘了我们这些小地方的普通人了。”

林莺眼睛里也流露出委屈，“姐姐，为什么不联系我呀。我等了你六年，六年一点回音都没有，姐姐好狠的心。”

只有李孟余犹豫了一下开口，声音沙哑，“苏漫，你为什么也说自己瘦成皮包骨了？是在父母那边过得不好吗？”

熟知真相的卫鹤在旁边几欲开口想解释，或是打断他们几个的问话，他舍不得苏漫又回忆一遍那些糟糕的过往，但他又清楚知道这几个人对于苏漫的意义，从小到大的情谊，不是属于他一个人的特权。他心里酸溜溜的，苏漫那么讨人喜爱的性格，本来也不该只有自己一个朋友，但是苏漫只能有一个恋人。想到这他心绪平和了下来，没关系等自己再努努力，在座的各位都要喊他一声“大嫂！”毕竟他可是要上位当老大男人的人。

挨着林莺坐着的苏漫环视了一圈周围小伙伴或是担忧或是有些责怪委屈的表情，她神情低落，捏着桌上的筷子戳着碗底，声音轻不可闻，“我被接走后，除了钱一无所有。”

围观的林莺、陈澈一脸疑惑，李孟余似乎猜到了什么生出几分怒气。

苏漫接着解释，她轻描淡写的带过她父母对她的苛待，同龄人听说她是从乡下来的鄙夷，以及失去自由的生活点滴。她和父母对话内容只有努力学习，努力练琴，努力跳舞，他们要求她在一切的事情上做到完美，而完美的奖励只有钱，而不是他们的安慰。她被挤压得没有丝毫自由和喘息时间的生活里，没有人要求她努力开心。

说的人平静，听者却纷纷红了眼眶。他们不敢去深思这样高压的生活该怎么进行下去，也想象不到苏漫为了逃离付出多少艰辛。谁也没吭声，房间里只剩下吱呀作响的门被大风狠狠撞击的声音。

突然大门被猛然推开，砰的一声撞在墙壁上发出巨响。几个中年壮汉闯了进来，室内迅速充满一股酒味。领头的那个胡子拉渣手上拎着半瓶二锅头，径直走到收银台那翻箱倒柜，嘴里大喊，“刘红杏你给老子死出来，你这几天干什么吃的，箱子里一毛钱都没有。”

陈澈直接拍桌子站起来，跟着的几个壮汉转头看向苏漫这桌。卫鹤看着其中一个熟悉的身影捏紧拳头没吭声，只默默起身把苏漫挡的严严实实。苏漫紧皱着眉头盯着眼前的荒唐深思。

刘姨穿着围裙手上还沾着剁碎的姜蒜，提着把菜刀气势汹汹的冲了出来。“孙三你怎么还没被喝死呢，孩子昨天交的生活费。前几天就被你拿走了两千块钱，自己孩子在学校连饭钱都交不上，你个天杀的还有没有良心。”

孙三不耐烦听刘姨的喋喋不休，把酒瓶砸在收银台上，吼着说：“老子管你去死呢，那小兔崽子还不知道是不是老子的种。这几天没钱是吧，我看你这也坐了客人，他们几个学生娃吃饭不可能不给钱吧，把他们给的钱你拿给我，还没给的话我自己去要。”

刘姨愤怒的手脚冰冷，男人羞辱的话语让她难堪无比，跟在孙三身后的几个乌合之众轻蔑的眼神就像刺一样扎在她身上。但无论如何不能让这几个孩子在她店子里出事。她举起刀对准男人，握着刀柄的手微微颤抖，咬紧牙关一个字一个字的说：“滚出去，别吓到这几个孩子，不然老娘和你拼了。”

孙三更加不屑的大笑，回过头和他的兄弟说：“哈哈哈你们听见了吗？就这死婆娘还想和老子动手，老子站着不动她都不敢砍我。”

一个方脸浓眉大眼的壮汉视线在卫鹤身上转了一圈，似笑非笑，“大哥，这几个孩子能有几个钱点菜吃，几十块钱的连包烟钱都不够，我们还是先走吧。猪猡要养肥了再宰。”

孙三大笑不止，重新拎着酒瓶，醉眼熏熏大放厥词，“二弟你是不知道，这钱啊就像海绵一样挤一挤就有了，大哥身上买包烟的钱都赌输了，而且第一个拍案站起来这小子不是陈校长他儿子吗？雪枫一高那么大一个学校，陈致远一个校长不可能不给钱给他儿子花吧？更何况…”说到这他转头打量了一下林莺和端坐在座的苏漫，“这几个小姑娘这么漂亮，三个男的陪着不可能身上不带钱就带小姑娘出来玩吧。”

人无法跟一个醉汉赌鬼讲三观道德，陈澈气的满脸通红，林莺害怕地泪眼汪汪，垂着头不敢让男人看见自己的样子。李孟余目光在室内打转，物色什么东西方便做武器。刘姨死死捍卫在苏漫的桌子面前，大有男人上前一步就拼死相搏的气势。

气氛剑拔弩张，双方对峙，一个母亲护着一群年纪最大才十六的孩子们，看上去实力悬殊的差距让人绝望。苏漫突然站起身，从卫鹤身后走了出来。站在刘姨旁边气定神闲的开口：“这个叔叔，你很急用钱吗？我身上还有一千块钱用来交学费的可以先借给你，别为难刘姨和我的朋友们。”说完就掏出一叠红色百元大钞扔在地上。

醉了酒脑子不清醒的男人眼睛里只有钱，也不在意苏漫把钱丢在地上的举动，蹲下去就兴冲冲一张张捡起来揣在兜里，“终于有个明事理的小姑娘了，至于借钱嘛这是我婆娘，你找她还给你就行了，叔叔就不打扰你们吃饭了。”拎着酒瓶就带着几个狐朋狗友走了出去，临走时方脸的那个大汉若有所思地打量卫鹤和苏漫之间的举动，对着看过来的卫鹤缓缓勾起嘴角转头走了。

室内又恢复了平静，陈澈他们松了口气。

刘姨仿佛被抽干了灵魂，一屁股坐在地上，生活的酸楚处处留下深的犁痕。她早被磨干了眼泪，但还是觉得愧疚，她亏欠眼前这个善良的小姑娘。刘姨几度张嘴不知道说什么，麻木已久的心被酸楚泡的发胀。

苏漫蹲下来，伸手牵过刘姨的手，轻声安抚，“刘姨别怕，这是最后一次了。他会遭报应的。”

“而且很快…就会有人送他下地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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