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暗流（第1页）

除夕夜过去以后，时间仿佛流水线一般飞逝，转眼还差两天就开学，郑祁的寒假作业却除去数学最开始热血沸腾的奋笔疾书，其余一个字没动，眼下看着白花花的一叠叠试卷无从下笔，实在是有够呛。

他挑选半天，挑出一份还算过得去的提笔就写，越写头越低，越写人越困，明明窗外煦阳高照，景色正好，他却累的东倒西歪，昏昏欲睡。

在他的头即将贴上桌面的刹那，房间门的突然被打开，郑函风风火火地在门外喊他：“郑祁，收拾一下，董沉文说要请我们吃饭。”

董沉文就是郑祁那便宜老爹。

自从离开之后，除了每月固定打生活费回家，隔几年都会回来看一次他，尽管因为郑函，郑祁对他并不友善，当初懂事之后，说什么也不要随父姓，后来随着时间推移，每次见他还存在一点敌意，但是看在他给钱的份上，还是会装模作样地给出好脸色。

“他干嘛突然请我们吃饭。”

郑祁的瞌睡虫全部被吓跑，随之溜得一干二净的还有零星点点的解题思路，干脆放下笔，起身道：“无事不登三宝殿。”

“谁知道呢，反正我饭还没煮，这一顿不吃白不吃。”郑函耸耸肩，抬手拍拍门道，“赶紧的，他车快到楼下了。”

郑祁穿着那一身几天没换的新年羽绒服跟老妈下了楼，远远就看见那一辆黑得显眼的大奔停在楼下，见到他们还闪了两下灯，生怕不知道等的是它。

两人一左一右开了车门坐进去，关好门，就看见那位前几年见过的，但没注意所以已经忘了个大概的脸偏过头问他们的近况。

郑祁吊儿郎地要翘起脚，被郑函不轻不重拍了一下，只好默默放下。

她说得言简意赅：“挺好的，吃好睡好住好，总之没什么不好。”

他爹又接着问：“小祁呢，学习怎么样，有没有什么大困难？”

“没有，过得非常顺利。”郑祁不想抬眼看他，干脆装作背后痒偏了头，等说完话，又若无其事转回来。

前者若有所思点点头，这才发动了汽车，一面起步一面问：“想吃什么，海鲜还是别的？”

“不是你请吗，你自己看吧。”

郑函漫不经心地说了一句。

郑祁就跟没听见般看着窗外。

董沉文便不说话了，转为专心致志地开车。

估约行驶了二十分钟，他把车停下，郑祁往窗外看去，是一家装饰得富丽堂皇的大酒店。

“妈，三个人吃这个？过于大材小用了吧？”他贴着郑函的耳边嘀咕。

结果董沉文耳朵尖，不等他老娘回应，就趁机和他搭话说：“没关系，既然出来就吃点好的，吃不完也可以打包。”

郑函拍着他说：“你管那么多，下车。”

三人到了董沉文预约好的包厢，郑祁好笑地想着，都订好了前面还问他们吃什么，未免过于虚伪了吧。

他没参加点菜的环节，他老娘也懒得动，于是董沉文就一个人点了十几分钟的山珍海味，回来的时候还说：“都是高营养的东西，你们肯定会喜欢。”

郑祁敷衍地笑了笑，然后掏出手机刷起来。

三个人的饭桌上冷冷清清，不看手机的两个人相顾无言，郑函一个劲吃着面前的开胃菜，时不时还夹到儿子嘴里，董沉文尝试说话几次无果，只能跟个局外人一样看着。

终于熬到上菜，董沉文又招呼着开动，介绍这一道是什么山珍，那一道是什么海味，这个能补脑，那个能易肝，饭桌上的气氛总算是有点起来，吃到一半的时候，郑函忽然接到一通工作方面的电话，于是火急火燎地跑了出去，偌大的包厢就剩两个人，气氛又变得低迷。

董沉文突然问：“小祁啊，你跟着小函生活，感觉怎么样？有的时候，会不会想爸爸？”

这个问题突兀，郑祁嚼菜的嘴巴一停，像在思考，过了会儿咽下去，盯着这个便宜老爹说：“你想把我接过去？”

一语中的，董沉文顿了顿，干脆敞开天窗说亮话：“爸爸这边有更好的生活环境，学习环境，如果你想好了，马上就可以办理转学手续，到时候把你接过来，我们和阿姨妹妹一起生活，你觉得怎么样？”

“那我妈呢？”

郑祁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反而抛出新的疑惑：“让我妈一个人生活，你觉得好吗？”

董沉文好像早就想到了他会有的疑惑，一条一例说得有理有据，流利得仿佛打好了腹稿：“小函那边，我会给她更多的生活费，房子可以换一个更安全的小区，每个月也可以让她来看你。”

郑祁安静地听完，把碗里的汤一饮而尽，抹了嘴，放下筷子，干脆问：“为什么突然想把我接过去？是你女儿不符合你的预期？害怕以后公司没有适合的继承人？还是单纯的想让我过好日子？除了这两个原因，我想不出第三个解释。”

董沉文沉默了，若说这一次来接儿子，想让他过得更好是一方面原因，但让他扪心自问有没有私心，他又说不出否定的话语，叹了口气，他只能说：“爸爸是真心想补偿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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