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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又聋又哑（第1页）

腰上缠上一只大手，滚烫的热度透过薄薄一层布料，杨青姮的腰肢起了一片鸡皮疙瘩。也不知道这男人来多久了，有没有听到刚才她大放厥词。后知后觉的尴尬，她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不过在外人面前，气势不能输。杨青姮挺直腰板，故作娇羞埋在他的胸前：“在外面，你说什么呢。”李娇妍嫉妒得两眼通红，然而宋恒珏在这里，她不得不咬牙吞下满腔怒火，扯出一个笑容来拍了拍身旁的位置：“恒珏哥哥，你是去镇上吧，刚好这里还有一个位置。”说完紧紧盯着宋恒珏的嘴巴，眼底露出几分期待。刚才她来的时候没有位置，现在就能跟宋恒珏挤一挤了？这女人还真是睁眼说瞎话，仗着黄豆大小的权力欺负人。杨青姮心里窝火，冷冷看着宋恒珏。贱男人，今天他要是敢跟他那青梅一起坐，她晚上就剁了他！“既然只有一个位置，那就留给别人吧，”宋恒珏淡淡扫了她一眼，搂着杨青姮的腰肢往村口的位置去，“你嫂子身娇肉贵的，一个人挤公交车我怕把她给挤坏了。”说着，朝着杨青姮露出一个宠溺的微笑。惹得杨青姮起了一身鸡皮疙瘩，望见李娇妍嫉妒的眼神，顺从地点了点头：“对，你恒珏哥哥心疼我。”李娇妍还没从那一句“嫂子”里面缓过来，又被杨青姮这话气得不轻，两眼一黑，差点没昏过去。刚离开众人的视线，宋恒珏就毫不留恋地松开了杨青姮腰上的大手。热源消失，杨青姮望着他的后脑勺，狠狠翻了一个大白眼。上辈子也不知道是谁眼巴巴要抱着她睡觉，不给抱就耍狗疯，年轻个二十年可把他给威风的，都敢嫌弃起她来了。“你对我意见很大？”前面的男人突然回头。杨青姮一个白眼收不回来，眼睛差点抽筋，干咳一声，有些尴尬：“……没，眼睛进沙子了。”宋恒珏嘴角勾起一个嘲讽的弧度，也没有揭穿她。“柜子里面的钱，还我。”啥？杨青姮一愣，望见他认真的神色，直接气笑了：“宋恒珏，不就二十块钱，你至于？”以前怎么没发现他这么小气呢。“二十？我说的是铁盒子里面的五百块，”宋恒珏皱眉，不知道想到了什么，脸色瞬间变得铁青，一把捏住她的肩膀，“杨青姮，你把那笔钱拿去给那个小白脸了？”五百？给小白脸花了？杨青姮差点没被口水呛死，绞尽脑汁也没有想到上辈子是怎么把这笔钱花光的。心里突然有些发虚，照着她年轻时那个作样，没准真的是偷拿给顾奕花了。“杨青姮，说话！”宋恒珏气笑了，“五百块，你都拿了？”“谁说我拿了，我没拿，帮你收起来了而已，你要用的时候我拿给你就是了，夫妻间能不能有点信任了。”杨青姮少见他这么生气的模样，吓了一跳，梗着脖子大声反驳。心里是欲哭无泪，五百块，这可是七十年代普通农村家庭两年的收入，她去哪里找这么一大笔钱补回来这个窟窿。宋恒珏将信将疑，眼底的嘲讽都要溢出来：“夫妻？能从你嘴里听到这个词真是稀奇。”话音刚落，公共汽车在两人面前缓缓停下。宋恒珏大步上车。终于揭过钱的话题，杨青姮偷偷松了一口气，连忙跟了上去。许是两人今日来的时间迟了，车上坐的人满满当当，连站的地方都是拥挤的。杨青姮微不可察地皱了皱眉，艰难挤到宋恒珏的旁边，望见他手臂跟车窗间的缝隙，她熟练地从他腋下钻了进去。宋恒珏无语，长腿一伸，将她的身子与外面的人群隔开来。潜意识里面的动作让他没忍住拧紧了眉头，触电一般把手脚缩回去自然放好。杨青姮自然也觉察到了，手背狠狠怼了他手臂一下，语气夹杂着连她自己都发现不了的酸气：“动作这么熟练，以前经常这样？对哪个妹妹这么好？”她是有了上辈子的经验才这么熟练，可是在今天之前，她都没有跟宋恒珏一起出门过，所以他是哪里来的习惯？早知道他跟李娇妍青梅竹马一起上学回家，没准就是那时候练出来的习惯！杨青姮心情莫名烦躁，看见宋恒珏那张脸就来气：“没看见我热吗，离我这么近干嘛！”女人变脸真是比变天还快。宋恒深吸一口气，念着在公众场合，到底没跟她计较，伸手一把拉开半面窗户：“把你那张嘴闭上。”杨青姮撇嘴，刚想说话，突然闻到一股奇怪的味道，循着方向看过去，原来是有人把鸡笼提上来了，就在她旁边一点的位置。隐隐还能看见鸡脚上粘的暗黄色的鸡屎，胃里一阵翻涌，刚才吃下去的红薯差点没吐出来。“矫情。”宋恒珏淡淡瞥她一眼，满脸嫌弃，侧身挡住她的视线，把窗户开大。杨青姮现在可没有精神跟他吵架，一到了镇上，逃似地跳下车去。跑了几十米才发现，宋恒珏根本就没有跟上来，反而朝着跟她相反的方向走去。杨青姮也没有回去追，不是生气，而是心虚，谎已经撒出去了，她现在可没有圆谎的能力，要是宋恒珏问起五百块，她去哪里变出来还给他。她可不想面对宋恒珏嘲笑的目光。当务之急是解决生存的问题，先去把粮食给买了。现在是一九七八年年初，国家实行的还是计划经济，按理说买粮都要统一到供销社去。但是杨青姮掂量了一下手里所剩不多的钱，还是没有去，反而七拐八拐循着记忆挤进了小巷子里面，果然在深处发现了一个黑市。“站住，干什么的？”刚要进去就被一个男人拦住了去路。杨青姮轻车熟路掏出一毛钱塞进他手里：“大哥，规矩我懂。”进黑市先交保护费几乎是约定俗成的事情，这年头工商局抓得不算严，但是也不是完全不抓的。所以每个黑市都会有几个熟悉地形的看风，工商局来了能带着商贩紧急疏散。用几毛钱买个安全，大家伙都乐意。“嗯，进去吧。”男人随手把钱塞进口袋里，锐利的眼神警惕扫视着外面。杨青姮点头，一骨碌钻进巷子里面。比起外面的安静，里面就热闹多了，三三两两的人围在一起，地上摆的商品琳琅满目，大部分都是衣服大米猪肉硬糖这些硬通货，小吃倒是少，估计是怕工商局来了不好跑。杨青姮直奔米摊，先是买了三十斤大米，口袋里的二十块直接少了将近一半。望见旁边的布料不错，脑子里面灵光一闪，突然来了办法，于是又买了三米布和一些碎布头针线，这下子是真的兜比脸还干净了。惹得她心里更加发慌。“同志，买块猪肉？”许是看见她在摊位前面站得久了，卖猪肉的大叔热情招了招手。杨青姮捻着空落落的口袋，心里发虚，但是望着那肥瘦相间的猪肉，满脑子都是红烧肉，鞋底子跟粘在地板上了一样，根本迈不动一步。嘴巴里面的唾液一股一股往外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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