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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鞅连下河西三城升任大良造（第1页）

（秦·栎阳城·太师府邸）

卫鞅出征，首战告捷，太师甘龙一众本怅然若失，突闻太傅赢虔顶撞君上禁足受罚，又兴奋起来。杜挚道“还是老师有远见，慢慢离间，乃至他们之间有隙。”。

甘龙道“次傅大人，太子那边情形如何？”，“回老太师，太子似乎特别喜欢墨家授课老师，相里巨子的大弟子腹屯。墨家的精巧器具、玩物，也受太子亲睐。”公孙贾道。

明知卫鞅与甘龙等不容，墨家竟能在两方游走而独善其身，也是奇事。“腹屯其人如何？”，“品行方正，博学多才，且其百工之术乃得相里大师真传。只是…”，“只是什么？”，“只是不如相里大师外圆内方。到底年轻，说到新法苛严，似颇有微词，贾用眼色制止，幸未被卫鞅耳目发现。”，“如此甚好！”甘龙道，“太子和国舅感情如何？”，“君上只允张国舅每月初一给太子请安。国舅到来，太子亦开心，没有轻慢之色。”。

“此乃天亦助我也。如今太傅只是心有不满，还未真正反对卫鞅。太子年幼，与太傅感情亲密，须得将太傅、腹屯及那张国舅争取过来才能成事。一切还只是刚刚开始，我等还需更大的耐心和缜密的策划。”，“诺！”。

（魏·河西·少梁城）

少梁城位于黄河岸边，自古以来就是著名的黄河渡口。少梁及周边在春秋时期为与秦同宗的赢姓梁国，后梁国被秦所灭，改名为少梁。三家分晋后，少梁被魏夺取，然居住在城内的多为秦人，司马错副都尉也是老秦少梁人。魏在河西设西河郡以后，第一个重建的城池就是少梁。

少梁城与魏国河东隔河相望，是黄河两岸横渡的要冲之地。首任西河郡守吴起迁数批魏人至河西，也曾一视同仁对待秦人、魏人，把河西当作本土一样治理。但自当今魏侯把战略重点移至中原后，撤回了官吏及老魏农户，西河郡直属军管，当地秦人的赋税、徭役于是更为沉重，受到魏国兵痞的敲诈勒索、欺侮也伸冤无门。

秦献公时期就号召国民拼死抗争要收复河西，解救魏狗治下受尽苦难的河西老秦人。元里、繁庞以少梁为中心，而少梁是魏北长城的最大关口，攻克少梁才是是秦收复河西第一硬战。

卫鞅分兵两路，一路三万由自己亲率攻少梁；另一路由公子少官率领约两万继续北上攻繁庞。河西之地地势由北向南逐渐降低，地形以平原为主，平原之地最利步卒与骑兵配合作战。城外二十里，龙贾已率两万红衣魏武卒排开阵势…

龙贾眼前的秦军已不再是十年前衣衫褴褛，面黄肌瘦，武器不一的庶民、奴隶杂牌兵。而今黑袍甲胄，身材魁梧的秦锐士手执矛戈刀箭，在阳光下一片森亮。放眼望去，三十个方阵排列有序，步履整肃，纹丝不乱。秦军扑面而来的肃杀之气让人心生恐惧。

牛角号一吹，战鼓隆隆响起，双方对放箭矢，一时间漫天箭雨如蝗虫蔽日。魏军大惊，秦军弓箭射程之远，几近中军；射中率之高，除前几排有盾牌遮挡，前军伤亡倒地者几近十之四、五；正当魏军惊恐莫名，又听一声号角，突见秦军两翼冲出马队骑兵，弯弓搭箭闪电般地攻击魏军两侧。平原作战，骑兵速度极快且来去自如。骑兵并不靠近魏军，施放冷箭后，一片片魏军应声倒地。号角又响骑兵回撤，秦军方阵冲向魏军开始搏杀。

由于魏武卒单兵作战能力天下无双，秦军并不与之单打独斗，往往两人对一人，三人对两人，五人围三人；砍到一人，迅速变阵围猎另一人，小阵形分割厮杀。魏武卒本就个人负重过剩，渐渐力有不支。

龙贾见魏军处于下锋，挥下令旗，让后军殿上，两翼五千骑兵向秦军冲阵。魏军骑兵骑术精湛，不仅可以弯弓射箭还能手掷长矛。（先秦时期，还未发明马蹬，士兵在马上作战不易保持平衡，骑兵战力弱。大战双方以步兵为主力，骑兵为辅。）红色魏军骑兵犹如波浪将秦军中军冲开，一片伤亡后，秦军迅速变阵，向两侧聚集，魏国骑兵便暴露在战地中央。

两面秦军层层高大盾牌护卫，盾牌后站起弓弩手，一番劲射，人仰马嘶，魏骑收拢无法施展，人马俱被箭雨封住。又一声凄厉号角，秦军五千步卒执盾而出，三人一组，分割魏骑。秦军左手执盾，右手武器不同，一人执矛刺杀马上骑士，一人握锤击马头，一人拿刀左右策应按需补刀。龙贾下令骑兵回撤，鸣金收兵。此役不到两个时辰，魏军已损失大半，秦军伤亡十有二、三。

龙贾感慨：如果说十年前秦军胜在保家卫国，收复失地的一口气上，如今的秦军却如一架战争机器，各个零件配合自如，在战场上游刃有余，几乎可以碾压对手，若非大的战略失误或补给困难，很难不胜。看来还是低估了秦国，低估了曾经的中庶子卫鞅。

黄昏来临，龙贾率所余约六千人乘夜撤回长城。卫鞅下令三军扎营造饭休整，不再追击龙贾残余，准备翌日攻城。

天刚破晓，少梁城外，秦军已布好方阵。以往攻城步骤：先射箭雨封城门女墙，然后云梯靠城，步卒攀爬而上，再以滚木撞城门…然城外的秦军却不先射箭，而是在战阵中推出几排小巧便利器械。

此物为全铁打造，十分坚固，墨家命名为籍车，实为投石车，与投石攻城原理相同，但经墨家改造，形体小巧便于大军携带，同时威力更大：除抛石头外还可抛炭火，射程可达五丈之高（秦尺计算，约今天的十米左右），四箭之远（约今天的二百米），可连续抛掷，杀伤力比之投石机可翻两倍有余，抛石量之多，速度之快，可用石雨形容。一番籍车抛掷，城内冒起股股青烟，并传来阵阵鬼哭狼嚎之声。

籍车抛石之时，又见几辆方形木轮车，墨家称为赣车，长高宽皆九尺（秦尺）四面覆盖生牛皮，每辆由十名士兵推向瓮城下，城上立即放箭，城下亦回射放箭魏军，不一会儿，木车四周皆插满箭矢，如同刺猬。士兵凭借车身掩护，来到瓮城下，车下无底，士兵钻进车身，对准城门脚开始挖掘地道。

此时号角声响，秦军开始攻城，密集箭雨封主城城门女墙，秦军搭上云梯，迅速攀爬城墙。守城魏军很快发现，秦军所用云梯与一般云梯不同，此云梯一边有钩可钉入城墙墙土间隙，这样云梯不易被守方掀翻；云梯另一边可伸出活动木幔遮挡攻城秦军头顶，木幔能抵挡城上守军投掷的箭矢、石头、烫油等物，攻方死亡率大减。守军开始用刀砍木幔，怎奈木幔安有滑轮可上升、下降自如，由攀爬士兵左手控制。

突然一声轰响，瓮城城门被挖开，秦军鱼贯而入，开始攻主城城门。重要城池城门难攻，在于其城门大多厚重坚韧，除有城门，还有玄门及千斤闸，层层防护，故兵圣孙（武）子也曾说“攻城之难在于攻门”。秦新军攻城门却不用传统撞门法，依然由赣车掩护，挖掘作业。只是主城城门更厚更坚韧，仅挖掘城墙门脚不能成事。

墨家的方法是沿墙角挖地道，挖至足够长度及空间，用木条支撑隧道，使城门地基中空，再点火爆破，可使城门轰塌…这边秦军攻城正酣，龙贾率昨日魏军突然在秦军背后出现！

战鼓声声，老将军龙贾一身红色战袍跃马扬鞭，指挥魏军射箭掩护，骑兵步卒冲向秦军。卫鞅似乎并不惊讶，从容挥动令旗，秦后军立刻转身，用高大盾牌挡住魏军箭矢，虽有伤亡，但阵型齐整不乱。龙贾不愧为元老战将，骑马冲阵，身先士卒，一只长矛所向披靡。

龙贾望见远处秦军帅旗下的白马主帅，高喊“擒杀卫鞅，赏万金！”。魏军于是士气大增，魏骑几番勇猛冲阵，几乎撕开秦军阵口，怎奈秦军倒下一个补给一个，死伤两个，补给一双。无论魏之骑兵还是步卒，依旧被不急不躁的秦军分割合围，直至失去战力。

卫鞅心想那龙贾太过狂妄，如此兵力、战力怎能擒我？还是我来生擒他吧！于是将令旗交与司马错继续指挥，自己及车桓带一只精骑极速向龙贾奔来“卫鞅来也，看龙老将军有何本事擒杀！”。主帅入阵作战，秦军士气更盛，红色魏军如同火焰被黑色秦军包裹，慢慢熄灭。

龙贾见卫鞅近在咫尺，可就是无法靠近，那卫鞅在马上自如刺杀魏卒，自己却被秦卒团团围住无所作为。秦卒似乎想生擒龙贾，既不射杀他，又让他的长矛一枪一枪地刺空，不断消磨其力气和意志。龙贾尤如马踏泥泞，渐感力不从心，于是屏气凝神，将手中长矛全力掷向卫鞅。卫鞅本能地头一偏，长矛击中身后一红衣魏卒。

忽然一声巨响，少梁城门轰塌，司马错指挥秦军收拢，全力攻城。卫鞅回过头来，发现龙贾竟留下坐骑，乘乱逃脱！卫鞅心想：也罢，留他一条性命，让魏侯处置，于是回首道“大军随我一同攻城！”。

（魏·少梁城）

少梁城两日便破，天下骇然！秦国新军、墨家器械一战成名，让人刮目相看。魏军主力在中原，西河魏军战力低下可以预见，但如此低下却是卫鞅未曾想到的，卫鞅不禁感慨：魏国再也不是当初自己离开时的魏国，其已然衰败而不自知，若继续沉溺于中原争霸，将毫无疑问地会沦为二流之国。

然最让人不解的是韩国战力竟然也不堪一击。申不害变法，其新军何在？此人是法家“术”派的拥趸，擅长权术计谋。在韩国变法三年，或许新军未成，又或战力还不足？卫鞅心下仍有疑惑，于是指示公子壮不必孤军深入，在韩魏交界处安陵城周围筑工事即可…

少梁城内因百姓大多是秦人，入城后卫鞅命令士兵不得烧杀抢掠。见秦军军纪严明于百姓无扰，城内生活如常，城内居民就慢慢放下心来，有的还主动犒劳秦军…离开栎阳已两个多月，天气渐渐寒冷，北风呼啸，草枯叶落，黄河开始结冰。

秦公十年，为嘉奖主帅卫鞅连下河西三城及韩国上枳、安陵、山氏三城，升任卫鞅为秦国大良造，总领秦国军政要务。君上特赐卫鞅上等狐裘一件，同时令其班师回朝，以受官爵绶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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