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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丝飘渺，如同灰蒙蒙的纱笼罩在洛杉矶的街头。

宁臣欢揉了揉眼睛，却发现刚才一闪而过的衣角不见了

是他的错觉吧。

今天是周一，一般傅亭筠这时候都会很忙很忙。虽然男人有时候会在夜里和他胡闹到很晚，有时候周中都会晚半天去公司，但每周一的工作安排却是雷打不动的。

宁臣欢第一反应是打个电话问问傅亭筠，但随即想起，为了不被打扰，他临走前直接把电话卡连带着手机都留在了卧室里，然后到外面买了新的手机和卡。

而他不记得傅亭筠的电话号码。

好像通常，都是傅亭筠给他打电话比较多。

他在外面玩的时候打电话问他什么时候回家，他在公司的时候打电话问他晚上想吃什么，两个人一起出去旅游的时候，只要一分钟没看见他人就会马上打电话找他，像只时刻都要缠着主人的大型犬类，既黏人，又显得很没有安全感。

宁臣欢在这时忽然想起，他之前的每一任男朋友，好像都说过和他在一起没有安全感的问题。

他们都像是随时怕他跑了一样，时刻将他看得严严实实，可越是这样，宁臣欢的热情就越是很快就被耗光了，然后和人提分手，再潇潇洒洒头也不回地去奔赴下一场恋爱。

那时候宁臣欢觉得都是他们的问题，都是他们占有欲太强了，束缚得他透不过气，他才会提分手的。

可现在他却迷迷糊糊地想着，原来他在一段恋爱关系里，是这么难以给恋人安全感的一个人吗？

哪怕在和傅亭筠这段算不上正常恋爱的关系里，他也从未担心过傅亭筠会丢下他，会喜欢上其他人之类的问题，可傅亭筠却时时刻刻都怕他会跑掉。

而因为傅亭筠和除他以外的每个人都保持着疏远的距离，宁臣欢直到万圣节傅亭筠被很多人搭讪的时候，才模糊地意识到自己的占有欲。

而在那之前，他一直以为自己是没有占有欲这种东西的。

他以为他对恋人可以像对自己一样，任由对方和谈恋爱之前一样完全自由地做任何事，完全不受束缚地活着。

但宁臣欢现在明白了原来不是这样。

爱就是自私，爱就是独占，自私与占有欲是爱的本质，它们相依相偎，不可分割。

那么，他曾经那些自以为全心投入、却从未对恋人有过一丝一毫占有欲的恋爱，难道都不是发自真心的喜欢吗？

雨势渐渐大了，从鹅毛般的小雨，化成了豆粒大的雨滴。

男人撑着一把黑伞立在街头，身姿挺拔，如同一棵在雨中茕茕而立的孤松。

透明的雨滴汇集成水流，沿着伞尖滴落下来，在质地昂贵的皮鞋上溅起水珠。

傅亭筠望着酒店六楼，亮起温暖灯光的那一间。

如果宁臣欢刚才再晚一点上楼，他大概就要控制不住自己出现在他面前了。

在宁臣欢离开的第二天，他的人就已经查到了少年所有经过的路径，他对宁臣欢这些天的经历了如指掌，却只能逼着自己留在家里，嗅着毛绒小熊上少年越来越淡的气息，希冀着他的爱人能够回来。

可到了今天，他等不了了，一分一秒都再也难以忍受。

他原本想，他只要过来远远地看宁臣欢一眼就好，可真见到朝思暮想的人时，他又控制不住地想要上前拥抱他，亲吻他，甚至在心里蔓延出更阴暗的想法，想要像从前一样把人绑回去，关起来，安放在他时时刻刻都能看见的地方。

但傅亭筠握着少年留给他的那个小纸条，最终还是艰难地把这种想法压了下去。

面对自由放纵的小蝴蝶，他曾经用强硬的手段，给宁臣欢带去了不可挽回的伤害。时间会模糊曾经的伤口，但终究还是会留下痕迹。

在洛杉矶的绵绵阴雨中，傅亭筠第一次开始审视自己曾经做过的事情。

他从前把宁臣欢关起来的时候，和他以往做任何决定一样坚决果断，他明白这样做的后果，并且以为自己能够承担这样的后果，以为他能够用岁月填补起他们之间生出的罅隙。

可他发现他错了。

他承担不起。

宁臣欢的每一次哭泣、对他望过来的不再充满信任的眼神、每一次从他身边逃离，都让他心如刀割。

从前傅亭筠认定，他不会后悔自己的行为，可现在，他望着楼上亮着灯的房间，意识到自己不再具备敲开那扇门的资格时，心中却生出了一丝酸涩的悔意。

他做了错误的事情。

他剥夺了宁臣欢最为珍视的东西，让小蝴蝶漂亮明丽的翅膀染上阴翳，所以小蝴蝶才会离他越来越远。

他用卑劣的手段，不动声色地把宁臣欢的身体养熟了，养得比从前还要依赖他，却怎么也养不熟那颗用重重高墙将他阻拦在外的心。

所以有一天，宁臣欢在他蛛网般的糖衣炮弹下一朝清醒了过来，就必定会选择离开。

傅亭筠在心里对自己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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