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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年（第1页）

风宏第一个赶到山洞，见到眼前的惨状不由得愣住。风释一身白衣被血水染成红色，毫无生机地躺在程珏怀里，程珏也没好到哪儿去，身上的衣物破败不堪，大大小小的伤口还在往外渗着血。

千斩仍旧横着二人面前，仿佛感受到程珏的悲伤，剑气散发着一股灰败的死亡之气。风宏瞳孔地震，难以置信地看着千斩，身子由于激动微微发着抖：“千斩……”

是程泽的千斩！风宏扭头看向程珏，这个孩子是程泽的儿子！他颤抖着手想要去摸程珏的脑袋，却在触及到程珏眼底的绝望与呆滞时收回了手。洞外脚步声响起，风宏回过神，拂手将千斩收入储物袋中。来人是风缘和风扬，风缘一眼就看见倒在程珏怀中的风释，身子一晃险些站不稳。风扬稳住他的身子，眼眶也有些发红。风缘拂开他的手，一步一步走向风释。

风宏不忍心见他这般，走上前伸手去扶他：“缘儿……”

“滚开！”风缘一把挥开他的手，脚步一个踉跄摔在地上。风扬跪坐在地上将人扶起来，嗓音发抖：“别这样……风释要是……风释要是活着一定不愿意看你这样……”

要是活着……这四个字多残忍。眼泪顺着眼眶砸落在地上，风缘撑着风扬的手站起身，迈着步子继续往前走。走一步，心便痛上一分。风扬陪在风缘身边三年，风缘有多在乎风释他都看在眼里，爱屋及乌，风释于他而言亦是亲人般的存在，他尚且不能接受风释的死更何况风缘？

风缘蹲下身子，伸出去的手都在发抖，他捏住风释的手腕一遍一遍诊着脉。没有脉搏，没有脉搏，还是没有脉搏……风缘双手无力地垂落在地上，垂眸看着风释紧闭的双眼。平日里那双眼睛总是藏着千万种情绪，如今却只剩下绝望的寂静。风扬站在风缘身旁同样垂眸看着风释，满身的鲜血，风扬撇开头，用力压下眼底的酸涩。

风宏站在距离四人一步远的距离，眼里没有悲伤而是淡淡的惋惜。风扬愣住，这是一位父亲面对自己儿子死亡时会有的情绪吗？他转头看向风缘，风宏对这个大儿子倒是万般疼爱，只是风缘却很厌恶他。这三个人……

风缘好似想起了什么，从怀里摸出一只琉璃瓶，瓶里盛放着金色的液体：“能救……能救……”

风缘拔开瓶塞就要把液体灌进风释嘴里，风宏瞳孔一缩，猛地抓住了他的手。风缘想要挣脱他的手，却怎么也挣不开，他抬起头眼里全是怒火：“放开！”

风宏被他的眼神看得心堵，仍旧抓着他的手：“没用的……”

“为什么会没用！”风缘眼中翻涌着浓烈的恨意，“这本来就是他的东西！”

风宏摁住他发抖的身子，风缘眼底的恨意让他心慌：“我有办法……我有办法救他，你把东西收起来。”

风缘看着他没说话，但足以看出他一点也不相信风宏的话。风宏心口一疼，低下身子查看风释的情况，这一查顿时惊住，风释的神识居然碎了！风宏分出一缕神识进入风释的精神之海，那里果然已经破碎不堪。风宏收回神识，表情凝重，原本他以为风释只是身死，没想到他竟然连神识都碎了。

如果是身死，以九尾狐的能力无非是骨肉重塑以婴儿之身活过来，随着长大一点一点恢复记忆。可若是神识碎了，即使肉身重塑这人也不可能活过来了。风宏扩散神识在山洞里寻找风释碎掉的神识，可九尾狐的神识即使破碎也带有自我保护意识，完全不肯让外来神识靠近。如果强行将这些神识赶回风释体内，只怕这些神识的抗拒会直接毁掉风释的精神之海。

妖魔怎么可能将九尾狐伤到神识破碎的地步，难道真的是因为他取了风释太多心尖血才让他连对抗一个妖魔的能力都没了吗？风宏眼中闪过一丝愧疚，风缘有多宠爱这个弟弟他都看在眼里，如果风释不能活过来风缘只怕会恨他入骨。还有眼前这个孩子……

风宏抬眼看着程珏，这个孩子是程泽的儿子，是他要拿命护着的孩子。有时候因缘真的很奇妙，他此生最应该保护的两个人最想保护的，却是他注定亏欠一生无法弥补的人。风宏垂下眼睛，伸手摸了摸风释的脑袋，眼中满是怜惜。他捡到风释的时候，风释还是个四岁的娃娃，什么都不懂，一双眼睛亮晶晶地看着他。可是，风宏这些年做的事情让这个孩子开始怕他，恶他。风释的眼睛再不似最初那般透亮，也再无法像最初那般快乐。

风宏闭上眼睛，无奈叹息。风缘拂开他放在风释脑袋上的手，语气平静：“救不了？”

“救得了。”风宏看着他的眼睛，“救得了。”

程珏眼睛微微动了动，猛地拽住他的手：“我师父能救？”

风宏看着他眼睛里的希冀和恐慌，心口发酸：“能救。我在花家姑娘的体内看到了风释的神识，眼下风释神识破碎，用花家姑娘体内的那块神识做引就能拼凑起风释的神识。之后再好好休养，修复神识的裂缝，风释就能醒过来。”

程珏有些激动抱着风释的手微微发抖：“神识……我现在就去找她！”

风扬摁住他：“你伤成这样速度肯定没我快，我去吧。”

风缘拉住他的衣角，看着他没说话，风扬笑了笑：“放心吧，我一定把人带过来。”

风缘松开手，风扬背后生出双翼，顷刻消失在众人眼前。

一刻后。

跟着风扬一起赶过来的除了花念屏还有满身是伤的金檀，花家主花灵裳，金家主金影。二人已经知道了事情的原委，向风宏点头示意后就站在了一旁。金檀身上的伤得花灵裳救治虽说并未痊愈，但也不影响行动，他一整个扑到风释面前跪下，哭的满脸都是泪：“阿四，你不能就这么死了。你不是想要我教小五万物生吗？我爹在这儿呢，他肯定比我教得好，你赶紧起来揍他一顿让他乖乖教小五剑法。呜呜……不是我不想帮你一起揍我爹，实在是我打不过啊！呜呜呜……”

金影：“……”

花念屏拽着金檀的脖子把他拖过来，向风宏行了一礼：“风伯伯，体内的神识我取不出来。”

风宏点头：“这是风释留下来保护你的，没有风释的意愿自然取不出来。”

风宏转头看向风缘：“缘儿，阿释与你最是亲近，你试试。”

风缘没有犹豫，撑着风扬的手站起身：“得罪。”风缘释放神识，缓缓探进花念屏的精神之海，果然在那里看到一抹属于风释的神识。那神识见到他，似乎颇为惊喜，绕着他转圈圈，很是亲昵。风缘心口一软，牵引着那块神识缓缓退出花念屏的精神之海。程珏看着风缘手里那抹神识，上面散发着风释的气息，他鼻子一酸：“师父……”

那神识听到他的呼唤，在风缘指尖跳跃两下，飘到程珏跟前，停留在他脑袋上。程珏真的那抹神识是想摸他的头，就像平时风释做的那样，程珏吸了吸鼻子，抱起风释的身子：“师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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